好久不见
 

 

湖南省长沙市第一中学  余筝


  你结婚了。
  可你最后还是没让我们去参加你的婚礼,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记得,毕业时,我和同学嬉皮笑脸地围着你,逼你承诺,要是结婚,一定叫我们去。你不置可否,但我以为你会的。因为记忆里,所有你一口咬定的决绝事情,往往都松了口。
  正如初三那年,我忘记带书来学校,你面无表情地叫我回家拿,而学校到市区的路那么远,我又气又急,站在传达室门口一下就哭了。这时,你出来了,冷眼旁观了几秒,还是“哗啦”一下掏了钥匙,发动车子对我无奈地按着喇叭。
  可现在,大约结婚这件事,你想要让它只属于你们俩,你想起我们,然后想起我们的聒噪,最终还是将要发送在班级QQ群里的消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了。
  而我只是遗憾。在初三那段时间,所有人压力最大的日子,你常常在办公室里咳嗽——我想,这么多届学生,你一届一届忍受我们从叛逆到乖巧,白发徒增,也该有个人好好照顾你一生了。师母——我和最好的朋友谈起这个名词,哧哧地笑,然后想着,师母,应该是一个温柔体贴,能欣赏你所有才情,亦要包容你怀才不遇的失意与任性,又谦逊美丽的,最好最好的人。然后我们想着,在你的婚礼上,我们要全部到场。我猜你在婚礼上会偷偷哭,但会努力不让大家发现,可我们最终也无从知道你会否,因为你们静谧安好的小小婚礼,已经没有我们。
  只是啊,说起过去,我很愧疚,我们十二三岁最不羁的岁月,在你默默保护中度过,而你29岁就斑驳了的发顶也不能重新变黑。
  最难忘的事情,于我,是我冲进你办公室,带着一脸的不屑想跟你理论,而你只是大声了三五句后就放缓了声调,看着眼泪在眼眶打滚的我,给我递过来纸巾,让我站了几分钟,还是摆摆手叫我回去了。走出门后我就立刻破涕为笑,一边满口骂骂咧咧,声音又故意大到你能听见,简直过分得让现在的我好想穿越回去重新来过。
  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吧。那是初25班最难驯服的野马一样的姑娘,仗着考前临时抱佛脚得来的好成绩嚣张得要命。而后来的我,初三的我,每听你一次撕心裂肺的咳嗽,每见一次你抽搐又隐忍着的头疼,我都想哭。我总认为那是因为我,是不是某一次我把手机往你桌上一摔气到你无语凝噎,再加下一次,下下一次,你才慢慢被折腾得疼病缠身的。
  ——是不是?是不是这样子的啊,我亲爱的黄老师。所以毕业那天,我塞给你的长信里,才会写这样的话——“我这一辈子有你这样待我,是最最幸运的事了,可是我也真心希望你以后再不会如此不幸,再不会遇见像我这样的学生了,便可好好地安心地活,便可一世记得我。”
  三年有你,祝你幸福,不要忘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