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兰亭赤壁来

湖南省长沙市长郡中学  张艺璇

  诗酒趁年华。
                   ——题记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有沁人的林风吹摇着人的衣袂,他举起流到面前的竹觞,酒中的倒影一晃而碎,他大笑,一饮而尽。
  他看着眼前欢笑的人群,耳畔萦绕着淙淙流音。身在乱世,谁又知明日谁会一去不回?人如朝露,日终将升,如不将抱负一泻于今日,又待何时?只是这个叫羲之的老人除握手中笔再无气力,生又何为,死又何干?他复饮一杯,长啸一声,惊飞林间山雁。
  这笑中有泪。
  桂棹兰桨,击明溯光。
  渺渺予怀,美人一方。
  那位老人或许也未想到,几百年后,他的笑声化为山间清风,吹过一个叫苏轼的人的长髯,风过水粼粼,他划着浆,击破历史上长夜最空明的月光。说是竹杖胜马,说是有味清欢,叹只高情已逐晓云空,何未与明月同梦?
  他长吟,几荠鹊影拨乱月光。
  江山如画,然如他所见,惟余莽莽。好景从来是赏与闲人,而他,颠沛流离,又如何乐事赏心?
  这啸声萦而不绝。
  时光如流水而去,不舍昼夜,而两个时空中的人,却同时举杯,还酹一樽江月。生或死,乐或悲,从不似月盈月缺,任它来即来,去即去,话虽如此,做到的又有几人?
  山不语,水不语。
  那便且听风吟。
  羲之说:“乐极生悲,知世事无常。人生苦短,如曲水流觞。”终不可及也。然则水旦暮逝去,人亦有归期。俯仰一世,不如石炉敲火试新茶,长啸代酒,以馈兰亭清风阵阵。
  若是生死视为虚妄,岂不可笑;一世之长,只盼能不负于己,不负于山水风林。时光奔去,无论心急或悲虑,生死如会稽山巍巍,不来亦不去。罢,罢!他又大笑,笔走龙蛇,如山风流转。那一刻,万物为之屏息,若惊鸿游龙,流风回雪,温厚的底蕴发了酵,尖利的山风收住了劲,只待那最后的落笔。
  而同时,苏子却不语。山高月小,山不增,月不减;水落石出,水涨水退,卒莫消长。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景也。悲欢离合,人总会经历,那便淡看罢,人之于天地,渺若尘土,终被掩于风尘烟沙。只求不愧于心,来世上一遭,悲罢,痛罢,笑罢,乐罢,谈笑间也随风而逝,又怎会人生长乐,抑或此恨绵绵?生死也如同生命中的节点,该来的总会来,又有何忌惮呢?弹指一挥,沧海桑田,而历史却不会忘记,乌鹊南飞的夜晚映衬出的光辉,号角已然吹响,只有风声呜呜,绵绵未绝!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是日,曾吹过昔人长衫长髯的风并未停止脚步,它掠过东篱的菊,抚遍竹里馆的琴,划过滕王阁的秋色,吹拂着,奔忙着,跨越生死,从未停息。
  历史长河如风不止,如月不离,人虽只得一世经历,若只强说愁意,岂不负人负己?生与死,是开始也是结尾,何不诗酒趁年华,用脚步,生动山川江河;用呐喊,啸做后世长风?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