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就是走到父亲前面去
湖南省石门县第一中学 晏焰延
那晚，家里的煤气用完了。时值春节，煤气价格步步攀升，甚至搬运煤气罐都不再免费。为了省那两块钱的上楼运费和八块钱的罐装费，父亲独自骑电动车去了煤气厂。
回到小区楼底，父亲给家里打电话叫他下去帮忙。他那时正在玩游戏，舍不得离开电脑一步。母亲反复催促，他终于很不情愿地起身下了楼。父亲倒没有计较他来晚了，扶着车子指挥他将煤气罐从车上抱下来，还不停地叫他小心点。
他很是心烦：又不是什么宝贝，值得这样紧张吗？他半蹲着将煤气罐放到地上，灰尘沾了一身，一边拍打一边嘟哝：“不就是十块钱吗？街上那么多送气上门的，何必这么折腾，又脏又累！”
“十块钱不是钱啊？”父亲吼了他一声，然后蹲下身，运了口气，一下把煤气罐扛到了肩上，可起身时一个趔趄，好在一手抓住了旁边的楼梯，总算稳住了身形。
他心里一惊：“爸，我来吧。”父亲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开始上楼。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光线昏暗。还好，他们家是在四楼。他垂着头默默地跟在后面。
这段楼梯他实在太熟悉了，从出生到现在，上上下下不知多少回了。刚刚学会走路时，他自己一个人还上不了台阶，父亲就走在前面，伸手让他借力登上去。他长大以后，不再需要借力，可父亲还是走在前面，默默地伸手给他摁亮微弱的廊灯。记忆中，他似乎从来没有走在前面过。
眼前的父亲，是老了吗？斜着身子、扛着煤气罐的身影走几步就要歇一下，一手抓住肩上的煤气罐，一手抓住栏杆，还一直喘着粗气。
眼前的父亲，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可以抱着他跑上跑下矫健的父亲了，不再是那个总是走在前头给他借力的父亲了。
“啊！”父亲一声短促的惊叫。他回过神来，原来父亲腾不出手摁亮路灯，在转角处一脚踩空了，巨大的惯性让他站立不稳，煤气罐在肩头摇晃起来。他赶紧冲了上去，双手扶住父亲肩上的煤气罐。
真该死，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走前面把灯摁亮呢？他在心底暗暗地责骂自己。
是啊，怎么没有想到呢？还不是因为他没有真正长大。如果长大了，两个人同行的时候，就会走到前面去把灯摁亮；如果长大了，父亲就会让他扛着煤气罐走在前面，而自己在后面保护；如果长大了，就会走在前面伸手给衰老的父亲借力搀扶。
原来，长大就是走到父亲的前面去。
“爸，我来吧。”他近乎粗暴地“抢”过父亲肩上的煤气罐，迈步向前走去。而父亲，一手扶着他肩上的煤气罐，一手赶紧摁亮了转角的廊灯。
（指导老师 伍习支）
小编点评：小作者通过动作、语言、神态等细节描写，把和父亲搬煤气罐这件小事刻画得生动、感人。文章选材小，侧面反映的却是小作者自身的一种成长，他对父亲的爱有了更深刻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