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若有张不老的脸
湖南省衡阳市船山实验中学205班 屈雨霏
她把一本旧相册递给孙女，“自己看。”她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发出沙哑而又沉重的声音。
那些存放太久导致泛黄的照片，有窄窄的月牙边，还有一帧帧像在水中泡过而变得曝光不足的模糊底片，让孙女皱紧了眉头。
她坐在院子里，阳光洒在身上，额上的皱纹被风抚平，浑浊的眼慢慢闭合，喉咙中苍老的声音也停止了传播。只剩下几颗牙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很满足于这种状态。
孙女小心翼翼地翻看相册，它那么轻那么脆，像是易碎品一般。突然，一张照片，让孙女停下了翻页的手。
照片里的女孩有着细细的柳叶眉，一双墨黑的眼透出灵气，乌黑的辫子虽是安静地垂在肩头，却掩饰不了女孩那桀骜不驯的神气。照片的下方有一行小字：1962年公社义演，林芝。
祖母的名字就是林芝，可她不相信照片上的姑娘是祖母。再一次听到祖母喉头里发出的“咕噜咕噜”声，她更坚定了自己的感觉。
“怀疑什么？我当年就是这样。”她好像明白孙女心里在想什么，好似破旧风箱的声音又出现了。
她眯缝着眼睛，眼角的鱼尾纹加深了许多，陷入了回忆。
林芝那时候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当时公社来学校选拔义演人选，每个学校只能派选一个，她毫无争议地当选。
“你们要表演什么？”孙女问。
“百人合唱。”
林芝不想去，她觉得百人合唱会掩盖自己的光芒。她的歌声永远是最美妙的，她不甘心被人潮淹没，不甘心做默默无闻的那一个。
“所以你没有参加吗？”
“不，我去了。”
后来公社传来消息，要在合唱人选中选一人领唱。
林芝的心开始不再沉静。她想象着独自一人在台上领唱时的惊艳：聚光灯打在她身上，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她，她那略带兴奋的颤音回荡在大礼堂。主持人的报幕，身后的合唱大部队，全是为装饰她一人的出场。所有人的掌声，也都是为了她。她是为这个舞台而生，是唯一的主角。
林芝的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她迫不及待地跑到公社，她要报名，她要当那个主角，她确信掌声与鲜花只属于她，因为，她总是人群中绝对的焦点。
“后来呢？你一定被选上了吧。”
“不，没有。”孙女吃惊地发现祖母因为讲述而泛红的脸有了羞愧的神情。
林芝把所有精力放在了竞选上，她很顺利地走到了最后一关。当然，她有漂亮的脸蛋，动人的歌喉以及无可替代的表现力。她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却不知道，有些东西她一直都没有。
到了最后，只剩下她和另一个女生。然而，百人投票，她以区区15票惨败。
她忘了，谦逊随和，她一直都没有。
“可没有被选上，能怎么办呢?”她喃喃自语道，“我记得，当时我站在第5排左数第7个。”
孙女看着那张照片，好像看见了当年祖母站在舞台上的失落，可她的傲气却依然存在于她的身体当中，她还是那么神气，那么不驯。
“每个人的年轻不过是一张纸罢了，我给它涂上了最美的色彩，却忘记了构图。”她躺在椅子里，阳光依旧斑驳地洒在她身上。
孙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翻过了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