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热血枉少年
 
文/萧韧

  十六七岁的年纪好像暴君,可以让人无忧无虑,也可以让人瞬间跌入无尽深渊。比如现在的李博玉,就在深渊中挣扎。这个升初三的夏天,令他非常烦躁。 
  这一天,炽烈的阳光晒化了李博玉的窗户,知了声让他开始幻听,手中的汗浸湿了那支水性笔,他终于歇斯底里地把手中的试卷团成一团,用力甩到墙角。
  就是因为它,李博玉错过了最为重要的社团活动。也许,人生中就此一次的社团活动。这天,足坛名宿年淮泗会去湖南省长沙市青竹湖湘一外国语学校,和校足球运动员们互动,而球队的头号射手,却被老妈用一套试题困在了家中。理由是,升初三了,学业为重。
  如果是别的社团,李博玉或许还能搜肠刮肚找出一点点理由来说服妈妈,可惜他爱的是足球。在中国,在国足们1比5输给泰国,如过街老鼠人人唾弃的当下,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无法向老妈强调足球的重要。
        看看窗帘后面太阳刺眼的光晕,李博玉默默捡起试卷,轻声对自己说,是不是到了为理想热血一把的时候了?可是,为足球,如何才能热血一把? 
  熬到下午,一如既往被妈妈逼出门去补课。出了门,李博玉却擅自改了主意,朝车站走去。上了车,直奔学校。不出意外,活动早已结束,放假后的校园已空无一人。
  这次没了目的地。李博玉再次上车坐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在旁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香的臭的。他恨恨地想,世上这么多人,没有人跟自己在一个世界。 
  车站终点是王府井。李博玉开始在里面逛,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最后坐下来,呆呆地看着过路人,想着,中国少年,没有足球。 
  天开始黑的时候李博玉有点矛盾:回不回家呢?回去,等待的自然是风雨大作,因为学生没去补课老师肯定会告诉家长;不回去,今天住在哪里,露宿街头吗?就这么想着,他来到了车站。看了看表,差不多到了末班车的时间,车站里只有他一个人在等。
  难道末班车已经走了?李博玉在这时做了一个现在想来仍然心有余悸的决定:自己今后的命运,决定于这趟末班车,如果它来了,那么就上车,回家,继续痛苦的试题;如果车已经走了,那么他永远不再回家,就此浪迹天涯,为足球而活。 
    李博玉想到了各种各样的结局:有沿街乞讨的,有被人毒打的……这么多结局里面,因足球而改变人生的想法,似乎没占多少比例。这让他开始惶恐,那自己下午逃出来是干嘛?不是要为足球为社团热血一把么?怎么还没热起来,血就冷了呢?
  胡思乱想的时候,末班车晃晃悠悠地来了。李博玉走上车去,回头看看,似乎看见一个锁着眉头的小正太永远地站在了那里。 
  意外的是,回家后没有任何风雨,还出乎意料地得到一碗鸡蛋面。李博玉很知趣地什么也没说,却分明听到妈妈偷偷在哭。 
  经历过这样神奇的下午,李博玉忽然觉得,人的内心真是很脆弱,缺乏自信,甚至一点莫名其妙的想法就会把它击倒;但那也是自己最牛的时候,可以屡屡倒下,也可以屡屡再战。
  “少年的热血,不是敢于挑战多么危险的事物,而是你是否有勇气挑战自己的内心。”他想,他终究还是热血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