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释的二胡梦
 

 

湖南省长沙市长郡中学  朱瑾菲


  十年时光,不长不短,足以让一把二胡由散发光泽直至落满尘埃。
  刚上小学时,我与父母去无锡旅行,至今仍忘不了的是无锡惠山二泉亭附近的风景。那里有一眼泉水,据说是“天下第二泉”,它从一个石刻的龙头喷出。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泉水发出“叮咚”般清脆响,它的声音更像是低声细语,让人听了依稀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三毛曾说:“这是你动了凡心的地方,这是你永远不及的梦。”的确,这种凄凉,让我想起了自己喜爱的二胡曲《二泉映月》。我便和妈妈说要学二胡,我的梦就从这开始。
  一天午后,回到家,我第一次看到了它。它躺在一个墨绿色的琴盒里,靠在客厅的墙壁上,光线射入,让紫檀色的琴盒散发着光泽;一支马尾弓挂在琴上,白而细;两根细细的丝弦;一个竹筒蒙着蛇皮。它没有钢琴层叠的造作,没有古筝的繁复,只有这样一份素朴与淡泊的冷寂,但我爱上了这份冷寂。
  不知不觉,三年过去了。三年中,它虽然躺在琴盒里,却时常出现在我构想未来蓝图的梦里。梦中,我想象着它与我一起出现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出现在金碧辉煌的舞台上,“合作”得天衣无缝。
  又是三年后,它不再躺在琴盒里,而是握在了我的手心里。随着多次滑动,琴杆更加光滑,琴弦也染上了微黄,更显细柔。我提拉手臂顺带手腕,左手连贯地按着琴弦,音符从琴筒流出,演奏的就是那首如无锡惠山泉水般触动我,让我想学琴的《二泉映月》!随着那一段一段婉转、悱恻的旋律,慢慢地,我心中涌出一种凄凉悲苦,好像从深海处泅上来,将一切淹没。忽地,一段颤音又像是诉说着悲怨。尔后乐曲变轻柔了,就像雨后叶尖上最后那滴迟迟不落下的水珠,落在了空明的湖心,漾开去,漾开去,了无痕迹。此时,我沉浸其中,心也漾开去,漾开去......
  又是三年,由于初中课程增多,我便不能再天天练习。它也被移到了角落,琴筒没了光泽,琴杆上也有了些许灰尘。虽然烦闷时我也会拉上一两曲,但即便是欢快的《赛马》,从我手中拉出的却是那马凄怨的嘶鸣。白水河曾说《二泉映月》凄美得让人陶醉,而我拉这首曲子只剩凄怨,凄怨得让人落泪。
  如今,上高中的我更是不会再有时间拉上一曲,它躺在角落,满是尘埃,毫无光泽。这把二胡老了,逝去的岁月把琴熏得发黑,那支马尾弓上满是一块又一块的黄斑。我拿起它,放在腿上,伤心落泪。我忍不住提起琴弓,拉起封存在脑海里的曲子来,可琴筒发出的是刺耳的嘶哑声,接着,弦断了……
  十年,这不长不短的十年,就像一把最柔软也最无情的利刃,将我的二胡梦消释和风化。

  小编点评:感悟独到,叙写细腻而真实,引人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