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行李箱
 
策划/本刊编辑部  执行/任凭
  
    不管花季,还是雨季,年轻的我们总要上路。
  从卧室到寝室,这条路也许很长,要倒几个小时时差,从天南到海北;这条路也可以很短,可能走过家门外的那条小路就到了。
  这是一条与外面广阔的世界建立连接的通道,但一路不得不拖着的行李箱却是我们与家庭切不断的连结,里面装的是自己的年少时光,还有父母剪不断的爱。
  多年以后,这只伴随我们成长的行李箱会越来越轻,我们在家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少。而我们就这样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一路向前。
  9月开学季,你是否也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只行李箱?你的行李箱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你是否有故事要与我们分享呢?




藏在行李箱中的勇气
文/湖南师范大学  潘璐
    阿甘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身旁躺着一只四方行李箱,深棕色,像太妃糖一样。行李箱里有一本图册,其中一页画着蓝色天空和白色云朵,阿甘刚捡起的羽毛就夹在这一页。一分钟前,这片羽毛挣脱天空的怀抱,像蝴蝶一样随风飘荡,开始了它的旅程:路旁的大树,居民楼的房顶,马路上奔驰的汽车,还有行人的肩头……
  我也有只和阿甘一样颜色的行李箱,它陪伴我整整七个年头。七年前,我第一次带着它离开家乡去长沙读高中。
  我的家在新疆吐鲁番的山间盆地。新疆是片辽阔的土地,小时候,只要我站在高处,或者空寂的大马路上,路的尽头总是一片连绵无尽的淡青色的山岚。那时候我就像小学语文课文《在山的那边》里的小孩一样,会不禁好奇,山的那边是什么呢?它看起来触手可及,可任我怎么朝它跑去,它永远离我那么远。
  初中毕业那年我15岁,终于有机会离开家乡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从天山到麓山,有三千七百多公里的路程,坐火车要四十多个小时,等于穿越了大半个中国。临走前一天父亲送给我一本书,书挺厚,书名我记不清了。唯一的印象是父亲用漂亮的钢笔字写在扉页上的寄语——潘璐:相信,作为一名学生的你,在读过本书之后,内心能获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并将这股力量转为勇敢的行动,实现新的突破。
  当时的我随手翻了几页,便把书塞进了鼓鼓囊囊的行李箱,第二天下午,父亲开车送我到火车站。他怕我拿不起这沉重的行李箱,一路将我送上火车,车上人太多,等他帮我把行李箱放好之后,还没来得及挤下车,火车就开动了。我和父亲之间隔了重重人海,根本无法靠近。吐鲁番的下一站是鄯善,中间要走两个多小时,父亲就站了两个多小时。
  火车行驶到鄯善站,我知道父亲已经下车,从那一刻开始,我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孤身一人前行了,陪伴我的,只有行李架上的那只行李箱。车窗外,淡青色的山岚终于隐没在异乡无边的夜色里。
  我在长沙读了七年书。提着行李箱不断地在两个城市间辗转,中途也去过一些别的城市。行李箱里装的东西一次比一次少,书也换了一本又一本。
  大学毕业后,我和很多人一样选择回到家乡安稳地生活。突然有一天,我在整理房间的时候,又看到了那本书,静静地躺在闲置的行李箱中已多年。这次我留意了书名,叫《心态决定孩子的一生》。我对里面看似心灵鸡汤类的故事依然不感兴趣,只是看到父亲的寄语心里猛然怔了一下。
  父亲一直希望我成为一个有勇气突破自我的人。我这才意识到,在外求学这七年,我仿佛只是从一个象牙塔走向另一个象牙塔,沈从文在自传里写“我读一本小书的同时又读一本大书”,原来,我一直没有勇气去读生活这本大书。
  刘瑜在《送你一颗子弹》里写过一段话:“每个人心里,有多么长的一个清单,这些清单里写着多少美好的事。可是它们总是被推迟,被搁置,在时间的阁楼上腐烂。为什么勇气的问题总是被以为是时间的问题,而那些沉重的、抑郁的、不得已的,总是被叫做生活本身。”
  而我的勇气,被我藏进了行李箱。但愿在未来某天,我能收获勇气和力量,重新带上行李箱以及父亲的期望,不再是从一座高塔走向另一座高塔,而是像被阿甘夹在图册里的白色羽毛一样,从一片天空走向另一片天空,走向真正的自由。



一只行李箱引发的冷战
文/长沙市第一中学  罗雯
    我跟母亲之间第一次长达半月的冷战,导火索就是那只行李箱。
   “最重要的就是它了,妈,别的都不用装。”我从杂乱的抽屉里拿出一根手机充电线。母亲头也没回,就开始了数落:“别的不装你试试,看你在学校穿什么用什么!”早在开学前半个月,她就开始忙着往我的行李箱里装东西,好像我离家多远似的。其实,学校距离家里也就两个小时车程。我对她的郑重其事不以为然,在我看来任何必需品,学校附近商店都能买到,何必大包小包像电影《1942》里大逃荒一样?于是,一天晚上,我悄悄起来,把行李箱按自己的想法再整了一遍。看到箱里四分之一都变成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母亲十分生气,我却不肯让步,冷战也由此开始。
  就这样去了学校。第一天我在附近的商店里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心里暗自得意:这不什么都解决了么,何必这么辛苦这么累!没想到的是,长沙的天说变就变,从骄阳似火到寒风凛冽,只用了一个晚上。当时的我,别说棉衣,就连一件厚点的衣服都没带,原本是想着国庆放假回去拿的,难道我要找同学借衣度日了么?
  谁知道下午,母亲就来了,拿着一袋厚厚的衣服,站在校门口的寒风里。“天气预报说长沙要变天,今天单位正好有车过来办事,我就跟着来了。”似乎怕我生气,母亲一见面就急着解释。从邵阳到长沙,我不知道晕车的母亲是怎么熬过这一路的,但在倔强的女儿面前,她努力装出了最好的样子。
  那天晚上,我从袋里拿出来的,不仅有保暖的衣服,还有母亲满满的爱心。
 



夹层里是我满满的心机
文/青年作家  艾思维
    对,我就是个“心机boy”。
    那年夏天整理上大学的行李的时候,衣服被褥之类都由爸妈操劳,唯一由我收拾的是中学时代的各种奖状。爸妈觉得我本末倒置,可当时我坚信这是必备的且是最重要的。“只有这些奖状,才能在大学一开始就证明我比周围的人更厉害。”有些自命不凡的我,天真地想靠这些来实现“鹤立鸡群”的翻盘。
    我花了整晚才想好要带哪些。首先当然要级别高的,奖项至少也得是二等奖。于是,全国中学生语文竞赛一等奖、省政治论文竞赛二等奖等五六张奖状被我小心翼翼地放入行李箱夹层。为了体现出我从小就有“天赋”,又特地抓了两张小学生报社的特约记者证。大学生活来了,奖状派上了用场。入学没几天,辅导员说要组织竞选学生干部,让我们发个短信或简历介绍一下自己,最终由大家投票决定。
    投票?不好好宣传一下怎么行?但太张扬了又不太好。我想了个办法。晚上回到寝室,室友都坐稳了,我装作继续整理行李,然后若无其事地抽出几张奖状,请教舍友:这个奖状交复印件可以吗?哪里有复印店?我这个简历需要贴照片吗?
    单纯的舍友果然中计,他惊讶地说:哇,你这么厉害啊!正好隔壁宿舍来串门了,我若无其事地把奖状放桌上,去厕所了,没走几步就听到了舍友在对客人说奖状的事儿。事情很快就传开了,第二天,我感觉别人看我的眼神好像都充满敬意。
    终于,在一天夜晚军训拉歌的现场,一名学姐来草坪找到了我:你是那个很厉害的某某某吧?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社团?
    没有人识破我的内心戏。那几次竞选,我都如愿。坚持放入行李箱的奖状,顺理成章地成了我公共形象的包装道具,成了自我宣传的名片,也是面向未知世界去表达自己的一种渴望。




@微调查 你的行李箱有什么故事?
喜欢行李箱上留下的海关安检条码,
感觉环游世界的梦想又实现了一点点。
    长沙市第一中学 罗晓慧   行李箱一定要选质量好的,能在火车上坐着不会坏的。不要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长沙市第一中学  陈鹏  从小学到高中,我就没有离开过家,关于自己的行李箱至今还是个谜。

    武汉大学 王恺凝  行李箱一定要自己买,不要用哥哥姐姐剩下的,更不要用妈妈当年剩下的……真心丑!

    @豆瓣 云淡风轻  我一直梦想着有个像哆啦A梦口袋一样的行李箱,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塞得进,完全不用担心超重……

    衡南县第四中学 李梦   收拾行李不是噩梦,妈妈让你带秋裤也不是噩梦,当你拖着沉重的箱子追火车,发现有一个轮子晃晃悠悠离你而去,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长沙市第一中学 袁小雯  出去玩的时候,不要在行李箱里放作业,除了增加重量,什么都不会改变。

    同济大学 廉丹妮  25年前,妈妈考上了中专,当时是一桩大事,外婆特意买了上乘的棉花和面料,为妈妈缝了一床新褥子。毕业之后,妈妈将这床褥子带回了家,因为尺寸不合适,这床褥子搁在柜子里,再也没用过。现在,被子放进了我的行李箱。一家三代女性的历史记忆,感觉棒棒哒!

    长沙市第一中学 陈慧   初次离家,我的行李箱中装了我精心挑选的壁纸,贴在宿舍写字台前的墙壁上,幻想着还在自己的小卧室里。

    同济大学 董尔飞   因为喜欢动漫,我也喜欢上了日语,所以没带任何名著,只在行李中放了两本《标准日本语》,想自学日语,以后混社团不是问题!

    汨罗市第二中学 刘汉 为什么要有行李箱?一个大书包不也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豆瓣 小小小吴   “我们那个时候啊,带件衣服,带个脸盆,就够了。”我爸如是说。结果我的新学期,就在买东西中度过了大半。

    @微信fish 每个行李箱里,都藏着一个一定会落下什么的诅咒。有时是牙膏,让你到校后的第二天早晨不得不低头向舍友乞求一截;有时是校服,在无数次翻找衣柜后,终于得出自己没带的结论;最惨的应该是作业本吧……尤其是交作业前,课代表那似有若无的催促眼神,和手下一刻也不敢停地奋笔疾书一对比,会让你发誓,下次一定要吃一堑长一智!

    @新浪微博 张茜柚 最喜欢行李箱上各种过海关安检的条码,感觉环游世界的梦想又实现了一点点。

    @微信 summer 一度认为,在行李箱中装点土特产是最好的选择,既能分享美味,也能拉近同学间的关系。直到有一天,一位同学打开箱子,发现他带的王致和臭豆腐乳被打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