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孩子们的望远镜
 
文/任凭 秦瑞

  从邵阳支教回来之后,土生土长的长沙妹子余筝患上了一种“思乡病”:喜欢跟邵阳人“攀亲戚”,看见一二年级的小朋友就觉得亲切,会主动上前跟人家搭话,尤其喜欢听那种带着浓浓乡音的普通话。
  她会下意识地说起“我班上的孩子们”,而不是“那些学生”。虽然她自己也还只是个孩子。在湖南省长沙市第一中学国际部,余筝刚刚读到高二。
  高二的她,只不过在那个名为新宁县飞仙桥乡罗源小学的小学校待了三天。


用手去触摸、用脚去丈量,是一件幸福的事
  去支教的原因并不复杂。高一时,余筝和几个小伙伴:曾家怡、陶芃、朱紫微、罗观南一起,去参加了一次公益活动,给长沙一个偏远乡镇的孩子们捐书。看到小朋友们拿着自己的旧书如获至宝,几个高中生大为触动:“我们为什么不去支教,帮助更多更偏远地方的孩子们呢?”
  虽然国内目前的支教活动都以大学生为主,但余筝几个对此并不陌生。因为他们就读的是国际部,经常有各种各样的教育机构过来宣传支教活动,但去的都是国外,像斯里兰卡、马尔代夫等。
  “这些不过是为了在自己出国留学的简历上留下点‘光辉事迹’罢了,没意思!”陶芃觉得,国内就有那么多需要帮助的孩子,要做,就从身边做起。几个小伙伴一商量,“Reading rainbow”这个完全由高中生参与的支教团队就此成立。
  “能去到祖国教育的最基层,用手去触摸、用脚去丈量,是一件幸福的事。我们想去感受一个个有温度的乡村。”他们说。

成长大概就是能接受自己的平凡
  2016年3月,五个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成了罗源小学的临时老师。而在这之前,这所学校连校长一起,一共才两名老师。
  一开始,校长以为这些大城市里的高中生们是来做节目的,比如湖南卫视很火的“变形记”。这让热血青年们很受伤,要知道,对于支教,他们曾有过很多宏大的想法。
  比如,他们打算帮学校拉赞助,给小朋友们捐书,或者邀请海内外名校学生给当地学生寄明信片,做“很大很厉害很有意义”的社会调研,总之要轰轰烈烈的。
  但摆在他们面前的,是细碎而忙碌的生活:早读、上课、记录支教生活的点点滴滴……因为教的是一二年级的小朋友,他们除了要达到自己设想的教学目的,还要让这些淳朴的小小山里娃接受自己。
  于是小山村里空降的五个老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桃子姐姐、萝卜哥哥……亲切的外号迅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小朋友们也打心眼里爱上了这些会讲故事、会唱歌跳舞、会带他们做游戏的哥哥姐姐。
  第一天的课程结束后,他们发现自己的愿望越来越“小”,小到讲好一堂课,或者用课余时间给学生讲一个有趣的童话。
  “成长大概就是能接受自己的平凡,脚踏实地过好平凡普通但意义满满的日子。”这是支教生活给他们上的第一课。

成长的本身,就是克服胆怯的过程
  去邵阳之前,余筝有想过很多要克服的困难,比如第一堂课该怎么上,比如会不会听不懂当地的方言……但她怎么也想不到,首先要克服的困难居然是上厕所。
  学校很小,余筝他们五个人被安排在教室二楼住宿。四个女生一间,唯一的男生罗观南一个人一间。
  半夜的山间,风声呼啸着,在寂静的校园游荡。第一天因为舟车劳顿,大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美梦正甜时,朱紫微被曾家怡摇醒:“紫微,我想上厕所……”
  “啥!”朱紫微被吓醒了。厕所在教室的斜对面,要上厕所意味着,得穿越夜间整个无人的操场。
  于是,四个女生有了一次夜游罗源小学的经历。四周斑驳黝黑的树影,冰冷的山风,无处不在的怪异声响,让她们有了想回家的冲动。
  她们说,这是一段后来认为很美很刺激的时光。“那时的夜空明朗清晰,每一颗星星都在向你眨眼,可惜当时太害怕,没有仔细欣赏。可是成长的本身,不就是克服胆怯与害怕的过程么?”

我们希望做孩子们的望远镜
  支教的最后一课,陶芃教了小朋友们一首流行歌,周杰伦的《蜗牛》。“这是我心中充满正能量的一首歌,也衷心希望这些孩子们能走出这个小小的山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而对于余筝来说,最让她不舍的,还是这群山里娃的淳朴。临行前,学生雷烨执拗地抢过余筝的箱子,要送她上车。二年级的小男孩,长得才和旅行箱一般高。这群山里娃也太可爱了,余筝跟他们约好,告别时大家都要开开心心,谁也不许哭,于是小姑娘郑洋狠狠使劲,拼了命也要忍住快溢出眼眶的泪水,只用颤抖的声音告诉余筝“我最喜欢你”。
  说好不许哭的老师,反而率先哭出了声。
  “我们的知识有限,说是支教,其实短短三天,教不了孩子们太多。”余筝说,他们所期待的也并非单纯的知识传授,而是带给孩子们阅读的习惯,让书本里折射出的那一道彩虹,能够唤起孩子们探索大千世界的渴望。
  “如果可能,我们希望做孩子们的望远镜,让他们有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